刑法论文：哈萨克斯坦预防恐怖主义犯罪之不足分析

恐怖主义犯罪是当今世界一个非常突出的问题，是“风险社会”之重要的风险之一。自20世纪60年代末以来，恐怖主义犯罪在全球普遍滋生蔓延，严重危害了人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影响社会稳定。自1991年宣布独立以来，哈萨克斯坦不断受到恐怖主义犯罪的侵扰，但由于采取了较为适当的预防恐怖主义犯罪的措施，保持了社会的相对稳定。哈萨克斯坦与中国是近邻，在犯罪现象与犯罪原因上具有共通之处。为了有效预防中国的恐怖主义犯罪，促进世界反恐事业的发展，有必要对其恐怖主义犯罪及其预防进行研究。
　　
　　一、哈萨克斯坦恐怖主义犯罪的状况
　　
　　哈萨克斯坦的恐怖主义犯罪活动可以分为四个阶段： 外来恐怖分子时期（20世纪末-本世纪初） ,雇佣恐怖分子时期（2000-2005年） ,局部或本土的恐怖分子时期（2005-2011年） ,境内高发期（2011年至今）[1]303.
　　
　　1998年起，在哈萨克斯坦南部地区和阿拉木图出现了由阿拉伯国家宗教极端组织资助开办的宗教学校。在西部地区，宗教极端势力在积极活动，频繁制造恐怖事件，如阿克莫林斯克州电站被炸，科克切诺夫州电站遭火箭筒袭击等[2]24.
　　
　　2006年4月20日，哈萨克斯坦安全委员会宣布破获了一起在国外策划的针对国家基础设施进行恐怖活动的阴谋，有10人被逮捕，同时发现部分武器以及宣扬极端宗教观点的书籍、磁带等，这些成员承担在哈国内招募组织成员和建立训练基地的任务[3].2009年以来，哈萨克斯坦警方连续打掉多个“伊扎布特”地下组织，但它们在南部塔拉兹、奇姆肯特等地继续发展[2]35.2010年，哈萨克斯坦境内新涌现出十余支极端组织，包括“乌伊运”分支“哈里发战士”“哈萨克斯坦虔诚军”“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圣战联盟”等，在哈连续作案[4]49.
　　
　　2011年，哈萨克斯坦西部、中部和南部严重恐怖暴力事件频发，涉及首都阿斯塔纳、旧都阿拉木图在内的11个主要城市与地区。哈萨克斯坦境内至少发生11起暴力事件。其中，2月24日，阿克纠宾斯克州一监狱附近发生爆炸。5月17日，阿克纠宾斯克州发生自杀式袭击，一名25岁男子当天上午9时30分在位于阿克托别市的阿克纠宾斯克州国家安全局大楼内引爆了身上的爆炸装置[5]201.
　　
　　2012年，哈萨克斯坦政府破获以及成功制止的暴力恐怖袭击和涉恐案件增加到24起。哈萨克斯坦副总检察长约翰·默克尔在首届哈萨克律师联盟和犯罪学家联盟国际会议上称：“2012年前10个月，与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相关犯罪案件达112起。在过去五年中，40名哈萨克斯坦国民因参与恐怖主义犯罪或参加非法武装组织在境外被捕。68名国际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组织成员在哈萨克斯坦境内被捕。在被起诉的恐怖犯罪嫌犯之中，有60%的人年龄在29岁以下。”[2]36同年5月28日，中哈边境哈方哨所发生枪击案件，一名军人杀害了同哨所的14名战友和1名猎场看护人，哈总统将其定性为“恐怖主义案件”[1]384.同年7月11日，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州陶萨玛雷村一栋小楼发生自制炸弹爆炸，造成包括四名儿童在内的8人身亡，警方随后在爆炸现场发现一批武器弹药、警察制服和宗教极端主义宣传材料。7月21日，塔吉克斯坦国家安全委员会前副主席、戈尔诺-巴达赫尚自治州安全局局长阿卜杜拉·纳扎罗夫在返回霍罗格市的途中，被20余名不明身份的袭击者拖出轿车，身中数刀死亡。8月17日，哈萨克斯坦警方对“7.11爆炸案”团伙的嫌疑人进行抓捕，9名恐怖分子在交火中被警方击毙[1]384.2012年，为加大对恐怖主义和极端势力的打击力度，哈政府在各州成立由州长领导的地区反恐委员会。[6]53-542016年6月5日，哈萨克斯坦西北部城市阿克托比发生连环恐怖袭击事件。袭击共造成6人死亡，20多人受伤。恐袭发生后，哈萨克斯坦内务部随即在阿克托比市开展反恐行动，行动中共击毙11人，逮捕9名极端分子。
　　
　　二、哈萨克斯坦恐怖主义犯罪的特点
　　
　　1.哈萨克斯坦宗教极端组织持续活跃。2006年10月12日，哈萨克斯坦官方宣布十二个与恐怖活动有关的被禁止的新的组织名单。其中包括“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伊扎布特”“东突伊斯兰解放党”“扎莫阿特”等组织[7].2011年以来，哈国境内涌现出多支恐怖组织，宗教极端组织在哈活动比较频繁。2012年的主要表现是，袭击事件增多，目标主要是警察和权力机构，形式有团伙也有个人，并且自杀式袭击增多。哈里发战士成为主要的宗教极端组织，他们多次表示对在哈发生的一些恐怖活动负责。哈萨克斯坦境内的恐怖主义表现为两种形式，一是带有政治目的的恐怖主义，主要表现为反对现政权、杀害国家安全机关公职人员； 二是带有意识形态色彩的恐怖主义，主要表现为图谋在哈萨克斯坦，乃至整个中亚建立哈里发国家[1]14.
　　
　　2.哈萨克斯坦恐怖组织与境外恐怖组织关系密切，出现第一支以哈族为主体的恐怖组织。首先，哈国境内的多支恐怖组织与巴基斯坦恐怖组织的合作已达很高程度。例如，“哈里发战士”在作案前主动联系巴恐怖分子寻找指导，坐镇阿巴边境地区的“哈里发战士”头目对哈境内分支行动了如指掌。“哈萨克斯坦虔诚军”通过“哈里发战士”招募人员，之后送往巴基斯坦培训。美情报机构认为，“哈里发战士”可能也是“哈卡尼网络”的外国志愿组织[4]51.其次，出现中亚第一支以哈族为主体的恐怖组织。1998年哈国情报部门发现“乌伊运”“伊扎布特”等恐怖、极端组织在哈南部活动迹象，但这些团体一直处于“潜伏”状态。2011年，恐怖组织“哈里发战士”突然“崛起”,其主力“拜伯尔斯营”以哈民族英雄拜伯尔斯命名，是中亚第一支以哈族为主体的恐怖组织[9].
　　
　　3.哈萨克斯坦恐怖组织呈网状结构。哈恐怖组织由数量众多、自主运行的子系统平行连接而成，彼此非垂直关系，呈网状结构。这提高了恐怖组织的生存能力，在某一子系统遭破坏时其他组织受影响较小。以在哈萨克斯坦的“瓦哈比”组织为例，该组织的网状结构有8个特点： （1） 组织领袖通常只是名义上的、多为藏匿海外的富商，难以逮捕[6]55; （2） 意识形态中心（ 设在国外） 负责出版书籍、磁带等； （3）“细胞组织”即基层组织，散布在全国各地，自行解决人员、供给等问题； （4）宣传系统通过“细胞组织”传递或在清真寺发放非法书籍、磁带等； （5） 训练营多隐匿在境外； （6）武装支队负责恐怖袭击，成员由“细胞组织”选拔送训练营学习； （7） 地下运输线负责贿赂政府交通部门和强力部门人员以“打通”关系； （8） 筹款机构多与国际毒品走私团伙联系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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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与国际和地区大国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近年来，纳扎尔巴耶夫积极参与国际事务，在其政权的努力下，哈萨克斯坦在国际社会的地位不断提升。2010年纳扎尔巴耶夫作为欧安组织常任理事国主席，在哈成功举办了欧安组织峰会，这对于一个刚成立20年的哈萨克斯坦来说无疑是外交上获得的重大胜利。哈萨克斯坦积极致力于扩大在国际事务中的影响力，继2010年担任欧安组织轮值主席国后，2011年6月接任伊斯兰合作组织轮值主席国。2011年6月28日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斯塔纳召开伊斯兰会议组织第三十八届外长会议并决议，宣布伊斯兰会议组织正式更名为”伊斯兰合作组织“.伊斯兰会议组织成立于1970年，现有57个成员国，哈萨克斯坦1995年成为该组织成员[5]200.哈萨克斯坦明确的世俗身份，以及积极加强与国际合作的努力，在一定程度上得到西方世界的认可，进而有利于稳固其区域大国地位。这种代表伊斯兰利益，同时又可以自由与基督教大国交往的背景，为哈萨克斯坦成功搭建一种文明的桥梁创造了有利条件。除了自身的有利条件优势外，哈萨克斯坦主观上积极推动伊斯兰与基督教文明的交流也是搭建该桥梁的重要促成因素。此外，哈萨克斯坦政府表达不断加强与美国的反恐合作意向，特别是在信息共享和法律实施合作方面，以及培养哈萨克斯坦实施反恐特别行动的能力方面。
　　
　　7.加强网络管理，防止宗教极端主义渗透
　　
　　在应对网络极端主义方面，2011年至2012年，哈萨克斯坦各级法院已关闭950个支持极端主义与恐怖主义的网站。此外，还有不少在境外设置服务器的极端主义网站，哈萨克斯坦政府则通过国际刑事合作的途径，寻求相关国家合作关闭了一些境外服务器。针对恐怖主义活动的参与者多为青年人的特点，2012年9月21日，哈萨克斯坦教育与科学部部长朱马古洛夫称，哈萨克斯坦的大学和中学将引进旨在区分传统伊斯兰教与伊斯兰极端主义的课程，并且成立青年倡议基金，以防止青年人中间出现宗教极端主义思想和不法行为。此外，哈萨克斯坦于2012年12月21日开通反恐网站，旨在向哈萨克斯坦国民，特别是青年人介绍有关极端组织的危害，使其远离此类组织。
　　
　　五、哈萨克斯坦预防恐怖主义犯罪之不足
　　
　　1.哈萨克斯坦立法宽泛的、模糊不清的恐怖主义和宗教极端主义的定义，有时候导致将明显从事和平活动的个人和群体予以逮捕和起诉。执法机关展示了侦查、防止以及对恐怖主义阴谋作出反应的能力； 执法官员逮捕了很多被认为是恐怖主义分子或暴力极端主义分子的人，也逮捕了和平的宗教人士。
　　
　　2.人权尊重意识不强。国家反恐怖主义规划实施细节主要通过专门细则、行政命令以及政府规章来规定。例如，政府发布规章确定容易受到恐怖主义威胁的设施、涵括对当前威胁级别作出反应的规则的公共跨区活动制度，以及赔偿恐怖主义行为受害人的程序等。尽管如此，能力的缺失以及政府一般缺乏人权尊重意识，使得反恐怖主义的努力的有效性受到局限。
　　
　　3.机构之间合作、合作以及信息共享有限。2013年1月，哈萨克斯坦总统批准了对哈萨克斯坦现有反恐怖主义的立法所作出的变更与修正，对与恐怖主义和暴力极端主义有关的几个法律术语进行了重新界定，给26个政府机构分配了反恐怖主义的任务和责任，制定了政府的国家反恐计划框架，包括建立国家、地区以及地方的反恐怖主义中心。政府雄心勃勃的新的反恐怖主义计划预想政府机构之间的更广泛的合作与协作，但是实际上合作、协作以及信息共享是有限的，特定政府机构主导了反恐怖主义的行动。内务部（the Min-istry of Internal Affairs） 下面有四个反恐怖主义支队，国家安全委员会（the National Security Commit-tee） 下有一个支队。国家执法发展计划规定了要创建新的反恐怖主义支队并且加强对这些单位的培训。
　　
　　4.哈萨克斯坦安全力量，包括军队和执法机关，正在进行专业化转变与改革，以期更加有效地履行职责。然而，迄今为止，安全部门责任记录不佳、对人权的尊重不佳。国会批评执法机构的”消灭“或击毙涉嫌恐怖主义组织的成员而不是抓获他们进行审讯的趋势，但是关于反恐怖主义行动的具体细节缺乏透明度。此外，哈萨克斯坦对于宗教信仰和宗教活动限制过于严格，可能在感受到政府压制的和平宗教群体中产生暴力反抗。[13]
　　
　　六、结语
　　
　　如上所述，虽然哈萨克斯坦对于恐怖主义犯罪的预防有其不足之处，但是其通过不断强调国家的世俗性，反对政教合一； 加强反对极端主义的舆论宣传和思想文化领域的教育； 强调通过完善相关的法律制定工作、严格执法； 稳定政治，发展经济，控制舆论； 加强网络管理，防止宗教极端主义渗透； 实施相对平衡的民族政策，促进民族关系融洽等措施，达到遏制极端主义与减少恐怖主义犯罪，进而实现社会稳定的目的等，有值得肯定的方面。其中有些措施与中国的做法是一致的，有的是值得我们借鉴的，其预防恐怖主义犯罪中的不足是应当避免的，我们应该予以区别对待，并在上合组织框架下加强反恐合作，以确保反对恐怖主义与保护人权的双赢，为世界反恐斗争贡献中国与哈萨克斯坦的智慧。
　　
　　参考文献：
　　
　　[1]孙力，吴宏伟。中亚国家发展报告（2013） [M].北京：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
　　[2]古丽阿扎提·吐尔逊，阿地力江·阿布来提。中亚跨国犯罪问题研究[M].北京： 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3.
　　[3]Kazakhstan:Claims of Terrorist Network Unsettle Ac-tivities[A / OL].
　　[4]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反恐怖研究中心。国际恐怖主义与反恐怖斗争年鉴（2011） [M].北京： 时事出版社，2014.
　　[5]新疆周边国家年度报告（2011年） [R].乌鲁木齐： 新疆社会科学院中亚研究所，2012.
　　[6]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反恐怖研究中心。国际恐怖主义与反恐怖斗争年鉴（2012） [M].北京： 时事出版社，2014.
　　[7]Kazakhstan Updates List of Banned Terrorist Groups[A/OL].
　　[8]哈萨克斯坦半年内共查获20吨毒品[N/OL].
　　[9]哈萨克斯坦一周内查获38千克毒品[EB/OL].
　　[10]孙力，吴宏伟。中亚国家发展报告（2013）---丝绸之路经济带专辑[M].北京：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
　　[11]张宏莉。当代哈萨克斯坦民族关系研究[M].北京： 世界知识出版社2007.
　　[12]Georgiy Voloshin. Kazakhstan and Central AsianSecurity:Ensuring Regional Stability in the Eurasian Balkans[J]. The Fletcher Forum of World Affairs,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