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积极心理学的艺术心理治疗的理论观点和实践模式

摘要：积极心理学是西方心理学界兴起的一个新的研究领域， 现在受到越来越多研究者的关注。本文在对积极心理学的概念及与心理治疗相关的积极心理学研究内容进行简单介绍的基础上， 进一步引入积极心理治疗和艺术心理治疗的概念。进而把积极心理学与艺术心理治疗相结合提出基于积极心理学的艺术心理治疗理念， 并对其主要分支--文学艺术治疗进行简单评析。基于积极心理学的艺术心理治疗的理论观点和实践模式还有待临床的进一步检验和开发。
　　
　　关键词：积极心理学； 积极心理治疗； 艺术心理治疗； 文学艺术治疗；

　　
　　一、积极心理学简介
　　
　　20世纪末， 在西方心理学界兴起一种新的研究范式--积极心理学[1] .积极心理学 （positive psychology） 是利用心理学目前已比较完善和有效的实验方法与测量手段， 来研究人类的力量 （strength） 和美德 （virtue） 等积极品质的一个心理学思潮[2] .首先提出积极心理学这一概念的是心理学家Seligman和Csikzentmihlyi.1996年Seligman当选为APA （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 主席时提出“积极心理学”这一概念， 随后， 越来越多的心理学家涉足这一研究领域， 逐渐形成了一场积极心理学运动。Seligman （2000） 认为， 积极心理学是研究人的积极情绪 （positive emotions） 、积极个体特质 （positive individual traits） 和积极的亲社会态度 （positive prosocial attitudes） 的学科[3] .积极心理学研究的对象是平均水平的普通人， 它是用一种更加开放、欣赏性的眼光去看待和理解人类的潜能、动机和能力。
　　
　　二、积极心理学主要研究范畴
　　
　　心理学自从1879年冯特建立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而取得独立地位后， 就面临三项主要使命：治疗人的精神或心理疾病， 帮助普通人生活得更充实幸福， 发现并培养具有非凡才能的人[4] .积极心理学中的“积极”包含的主要内容是：积极是对前期集中于心理问题研究的消极心理的反动；倡导心理学要研究人心理的积极方面；强调用积极的方式对心理问题做出适当的解释， 并从中获得积极意义[5] .目前积极心理学的研究领域主要集中在三个大方向：主观层面上的积极情绪体验研究；个人层面上的积极人格特质研究；心理层面上的积极心理过程对于身心健康的影响及培养天才。在这里我们只讨论前面两项与心理治疗相关的研究领域。
　　
　　1.积极情绪体验
　　
　　积极的情绪体验是积极心理学研究中极其关注的中心之一， 而且也是一个有争议的概念。积极心理学家 Fredrickson （2002） 对传统的一般性情绪理论进行了发展， 针对积极情绪的特定功能与作用提出了“积极情绪扩建理论 （the broaden-and-build theory of positive emotions） ”[6] .该理论认为， 每一种情绪都有自己相对应的、特别的行为， 心理学上称之为特定行为倾向 （special action tendency） .而此特定行为倾向分为两类：逃避倾向和接近倾向， 分别对应于消极情绪和积极情绪。某些离散的积极情绪， 包括高兴、兴趣、满足、自豪和爱， 都能拓展人们的行为和思想方式， 并能构建和增强人的个人资源， 如增强人的体力、智力、社会协调性等。同时， 积极情绪拓延了知-行的个人资源， 而消极情绪则减少了这一资源， 而且， 积极情绪有助于消除消极情绪。
　　
　　当前， 关于积极情绪的研究很多， 主观幸福感、乐观、福乐、希望和爱， 等等， 都成了心理学研究新的热点。当然， 积极情绪并不是完全分离的， 众多积极情绪之间具有很强的相关性和一致性， 例如 Susan E. （2000） 曾经对7个被试的多种积极情绪进行了连续98个晚上的持续追踪， 结果发现积极情绪间存在着一致的同步关系：体验到任何一种积极情绪的同时也都体验到其他的积极情绪[7] .
　　
　　（1） 主观幸福感 （subjective well-being, 简称SWB）
　　
　　主观幸福感是个体自己对于本身的快乐和生活质量等“幸福感”指标的感觉。Diener （2000） 认为， 主观幸福感是指主体主观上对自己已有的生活状态正是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生活状态的一种肯定的态度和感受[8] .SWB包括生活满意度和情感体验两个基本成分， 前者是个体对其生活总体质量的认知评价即个人对其总体生活满意程度做出的判断和对重要生活领域 （如：工作、婚姻、学习、健康、人际关系等） 满意程度的判断；后者是个体生活中的情感体验， 包括积极情感 （快乐、愉悦、轻松等） 和消极情感 （抑郁、焦虑、紧张等） 两方面。关于SWB的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第一篇幸福感研究的文章是Wanner Wilson的《自称幸福的相关因素》。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SWB的研究已越来越引起心理学研究者的兴趣。最近十年的相关研究文献已达几千篇， 这些研究集中在生活事件、健康、文化、财富、人格特质、人口统计学变量、信仰、社会支持等因素与SWB的关系。
　　
　　（2） 乐观 （optimism）
　　
　　对于乐观的定义， Tiger （1979） 认为， 当评价者把某种社会性的未来或物质性的未来期望视为社会上需要的、对他有利的或能为他带来快乐时， 那么与这种期望相关联的心境或态度就是乐观[9] .其中我们发现， 乐观不是客观的， 而是人的一种主观心境或态度， 此种心境或态度与一个人的期望紧密相连。尽管乐观是指向未来的， 但它会对现在或今后一段时间的行为产生一定的影响， 乐观不针对现在或过去， 其一般建立在假设基础上的推测而导致的。
　　
　　弗洛伊德的心理能量平衡理论认为， 对现实的正确知觉就是一种心理能量平衡， 是一个人心理健康的核心， 而积极心理学对乐观的理解是一种综合论。一个人天生的遗传为其提供了一个乐观基准线 （baseline of optimism） , 不同的人在这方面或多或少会有差异， 而一个人后天的经验和学习进一步加深了其乐观或悲观的程度。Seligman用解释风格 （explanatory style） 理论来说明乐观或悲观的程度， 它是从20世纪60年代的“习得性无助”这一概念发展而来的。乐观是一种学习来的解释风格， 一个人之所以乐观， 是因为学会了把消极事件、消极体验及个体面临的挫折或失败归因于外在的、暂时的、特定的因素， 这些因素不具有普遍的价值意义；而反之， 一个人之所以悲观， 是因为其学会把消极的事件、体验和挫折归因于内在的、稳定的、普遍的因素。
　　
　　（3） 福乐 （flow）
　　
　　福乐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积极情绪体验， 其最早由Csikzentmihlyi提出。Csikzentmihlyi发现， 一些艺术家在画画时常可以废寝忘食， 专心致志， 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坚持力， 而一旦它们完成了从事的活动， 会立即失去对原来从事活动的兴趣和坚持力， 与以前判若两人。Csikzentmihlyi认为， 这些人是被绘画本身所激励， 也就是说绘画过程本身能给绘画人带来一种积极情绪， 此积极情绪如此强烈， 以致激励他们持续不断地工作。Csikzentmihlyi把这种情绪体验称为福乐体验， 即对某一活动或事物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并能推动个体完全投入某项活动或事物的一种情绪体验， 且此情绪体验是由活动本身而不是任何外在的其他目的引起的[10] .
　　
　　2.积极人格特质
　　
　　积极心理学用特质维度来研究人格， 主张人格研究不仅要研究问题人格和影响人格形成的消极因素， 更要致力于研究良好人格及影响人格形成的积极因素， 是一种积极的人格理论。Hillson & Marie （1999） 在问卷研究的基础上将积极的人格特质与消极的人格特质进行了区分， 认为积极的人格特质中存在两个独立的维度： （1） 正性的利己特质 （positive individualism, PI） ; （2） 与他人的积极关系 （positive relations with others, PR） [11] .前者是指接受自我、具有个人生活目标或能感觉到生活的意义、感觉独立、感觉到成功或者是能够把握环境和环境的挑战；后者则指的是当自己需要的时候能获得他人的支持， 在别人需要的时候愿意并且有能力提供帮助， 看重与他人的关系并对于已达到的与他人的关系表示满意。
　　
　　积极心理学认为， 若一项性格类型特征是积极人格特质， 其一般满足两方面的标准：其一， 是特质类的， 与幸福生活的实现相联系， 满足道德价值， 不会损害他人的利益， 受到公众社会的肯定， 在社会角色中具有较高的价值， 可被有杰出成就的人作为自己所以成才的例证[12] .其二， 除开上述标准， 与每一条积极人格特质涵义相反的性格类力量不应同样具有的积极价值意义。积极心理学强调人格心理学必须研究人内心存在的积极力量， 只有人固有的积极力量得到培育和增长， 人性的消极方面才能被消除或抑止。
　　
　　三、基于积极心理学的艺术心理治疗
　　
　　1.积极心理治疗简介
　　
　　长期以来， 心理治疗一直存在一种病理性治疗 （pathological psychotherapy） 模式的倾向：把工作的重点完全放在对患者问题的评估和治疗上， 侧重于研究一些外在的紧张性刺激给患者心理带来的消极影响。Seligman （2002b） 认为， 好的心理治疗具有的技术策略主要应包含以下几个方面：关心、权威性形象、亲和力、付出服务、信任、开放性、给问题以合适的命名、交流的技巧等。在战略思想层面， Seligman认为积极心理学的观点 培养人的积极力量和积极品质是心理治疗最好的深层战略[13] .积极心理治疗常用积极情感来消解人的消极情感， 或在患者的消极情感中寻找积极的成分， 并通过积极情感形成的个人长久资源来使患者得到自我恢复和自我实现。
　　
　　积极心理治疗的主要作用机制的运用了人的直觉和想象。直觉属于人的无意识心理层次， 其间聚集了人的许多心理能量， 会对人外在的言语或行为等产生影响。积极心理治疗的原理就在于帮助患者搬开阻挡内在需要被主体意识到的障碍物， 从而使这种需要由无意识上升到意识层面， 当人意识到这种需要后， 这种内在需要就会外化为人行为或语言的意向或动机， 人也会因此改变原来的状态而变得更健康。想象依赖个体已有的表象和已存在的客观现实， 但实际上想象更依赖主体对客观现实的具体理解， 客观现实只是存在的一个实在或文本， 若个体对其理解不同， 产生的想象必然存在差异， 想象具有对事物的认识功能和满足主体自身需要的功能[14] .积极心理治疗运用想象的上述原理， 在心理治疗过程中， 治疗者常用一定的故事作为治疗对象进行沟通的媒介， 这些故事一般不与患者已有的观念发生正面冲突， 而是从问题的另一面做新的积极的解释。
　　
　　2.艺术心理治疗简介
　　
　　美国艺术治疗协会 （American Art Therapy Association, 简称AATA） 在20世纪80年代对艺术心理治疗 （art psychotherapy） 所下的定义是：“艺术治疗提供了非语言的表达和沟通机会。艺术治疗的领域有两个主要取向： （1） 艺术创作便是治疗， 这种创作的过程可以缓和情绪上的冲突， 有助于自我认识和自我成长； （2） 若把学习艺术应用于心理治疗， 则个体所生产的作品和关于作品的一些想象， 对于维持个人内在世界与外在世界平衡一致的关系有极大的帮助”[15] .显然， 前者倾向于艺术本质论， 认为艺术活动本身即具有治疗功能。通过艺术创作的过程， 缓和情感上的冲突， 提高当事人对事物的洞察力， 或达到情绪净化的效果， 进而有助于培养人的积极情绪。而后者则为精神分析导向的艺术治疗模式， 艺术成为非语言的沟通媒介。配合当事人对其创作的一些想象和诠释以抒发其消极情绪、解开心结， 对于个人维持内在世界与外在世界平衡一致的关系有极大的帮助。以上两种取向， 都是把艺术当作表达个人内在和外在经验的桥梁[16] .可以看到的是， 无论是哪一种取向， 艺术治疗在于帮助人们达成身心上的康复与提升以及积极情绪的培养都有巨大的作用。
　　
　　3.基于积极心理学的艺术心理治疗的提出
　　
　　基于积极心理学的艺术治疗 （下文一律简称“积极艺术治疗 （positive art therapy） ”的一系列核心概念， 如象征、转移、投射等， 都来自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20世纪初， 弗洛伊德以意识、无意识， 尤其是心像 （mental imagery） 和梦中的映像进行精神分析。积极艺术治疗以此得到借鉴， 因为通过直觉式的心象来引发患者进行思考和自我分析， 往往可以牵引出其无意识中的不被察觉到的思想内容， 并将那些被压抑的情绪和欲望得到充分地释放， 把过去的一些存在错误认知的经验加以澄清， 进而培养其积极的情绪体验。在将意念化为具体形象的过程中， 传递出个人目前的需求与情绪， 经分享与讨论， 使其人格变得统合， 形成积极人格。与其他的心理治疗方式和技术相比， 积极艺术治疗作为一种令人放松和舒缓的形式， 往往容易使患者降低防卫心理， 这样就使得无意识的内容更易显现于文本之中， 治疗者不仅可借此与患者建立起良好的治患关系， 还可利用在作业中出现的各种具体形象， 来统整患者的情感、意念和情绪。而患者自身在此过程当中， 不仅得到了合理的宣泄， 也通过一个具体而直接的形式， 对其自身过去的事件与现在存在问题之间的联系与渊源进行整理， 在治疗者的协助后获得正确处理问题的理性思考方式， 是一种更为简便的心理治疗方式。积极艺术治疗如艺术教育一般， 可讲授操作技巧及其材料的使用方法。艺术若被用于积极心理治疗中， 那么治疗师就给个人的指示提供了自我表现、自我沟通和自我实现的机会， 积极艺术治疗较关心个人内在经验而非最后的产品。在积极艺术治疗中， 治疗的过程、方式、内容和想象变得非常重要， 因为每一部分都反映出个体的人格特质和无意识。
　　
　　4.基于积极心理学的艺术治疗主要分支
　　
　　自20世纪中期以来， 积极艺术治疗已经形成了音乐、绘画、雕塑、沙型、陶艺、戏剧等多种形式。其中文学艺术治疗依旧是公认最为有效的主流形式， 其以文学形式为主要内容的康复治疗措施。在最古老的精神疗法的文献中记载有让抑郁者听悲剧诗、躁狂者听喜剧诗的疗法。适合于患者情感和精神状态的诗可起净化作用， 给患者带来释放感和安定感， 并修正其情感反应， 缓和紧张气氛， 使患治双方融洽；且诗本身具有多义性、比喻性和象征性， 既可使患者的联想变得丰富， 又可使无意识的内容外显。各种研究资料显示， 文学艺术疗法在整合其他医学手段的基础上， 对于改善患者的精神症状， 恢复社会功能、促成其自我实现等诸多领域都有独特作用。通过文学创作和文学欣赏两个途径， 可补偿在现实中得不到满足的愿望， 宣泄被压抑了的愿望， 这也正是文学治疗产生较好疗效的两个途径[17] .
　　
　　从文学艺术治疗的发生机制来看， 弗洛伊德早年对文学艺术所做的研究， 无疑为此奠定了基础并启发了艺术治疗的实践活动。精神分析的治疗目标正是把无意识中的冲突引导到意识中来， 这正与积极心理治疗中直觉的作用机制不谋而合。在文学艺术史上诸多颇有影响的人物， 如陀斯妥耶夫斯基、凡高、尼采等都有类似神经症的情况， 当他们沉浸于创作时， 各种神经症症状都暂时消失了。由此得出的结论是， 艺术家的创作是神经症的转机， 创作活动对神经症有补偿与替代的作用[18] , 这又与积极心理学中提倡的福乐情绪体验的培养相一致。从文化生态角度看， 文学作为一种思想上的艺术， 对于以语言为生存根基的人类有着精神保健的作用。对于文学产生疗效的原因， Frye （1993） 认为， 文学艺术能帮助人构成一种与现实生活相逆反的环境， 这有助于传播幻觉感受， 促使人们用主观经验去取代客观经验[19] .例如艺术疗法分支中的神化疗法， 其原理就是在患者听、讲神话的同时， 可以暂时离开现实社会， 形成一个自我改变和自我实现的契机。可以说， 文学艺术治疗正是满足了人们的幻想补偿、排解释放压抑和紧张的需要， 以及自我确证的需要， 在人们意识和无意识之间潜移默化地发挥作用。
　　
　　随着对语言的哲学思考进一步展开以及后现代主义的发展， 人们逐渐意识到很多时候， 令人们陷入困惑之中的往往是由自己或他人用语言构造的非客观的“现实”, 即患者有问题的叙说或语言会造成其困扰及烦忧。利用对此概念的研究， 叙事疗法等新型的利用转变人们述说方式的治疗方式发展起来， 其中包含诸多值得深思的语意问题。而Seligman （2002b） 认为， 积极心理学的深层战略的第三个思想是叙事原则， 其过程是个体的一个按照自己的价值标准和外在的社会标准来疏理自己混乱生活的过程[13] .在此过程中， 由于是个体的一个主动建构， 个体就会逐渐突现出自己的主体性， 从而把自己的希望与现实有效地结合起来， 形成其积极情绪及培养积极人格。
　　
　　四、小结
　　
　　艺术心理治疗已有很长的历史， 最早可以追溯到20世纪初， 且近20年来其在心理学界逐渐得到更多的重视与发展。而在积极心理学产生以后， 基于积极心理学的艺术心理治疗还是一个全新的应用、实践和研究领域， 运用前景相当宽广。从目前临床心理治疗的发展现状来看， 整个心理治疗领域中各个治疗流派各抒己见， 造成多种心理治疗理论并存的局面， 有的还不能相互沟通， 因而比较混乱。而就积极心理学自身来说， 是一个新兴的心理学研究领域， 其很多理论还不成熟， 自身也存在许多缺陷。目前心理治疗领域理论的不统一和积极心理学理论本身存在的不足， 造成基于积极心理学的艺术心理治疗的研究和应用存在着许多困难与不足， 例如积极艺术治疗是否可以治疗更多的身心疾病， 其形式是否可以更为大众化， 艺术创作过程中是否也会导致身心疾病的出现、其对心理问题的跨文化解释往往给人以强词夺理之嫌， 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同时， 积极艺术治疗还需要与认知疗法、行为疗法等的配合， 特别是针对一些行为严重异常者， 光靠积极艺术治疗一般难以得到良好的效果。基于积极心理学的艺术心理治疗作为一种新的治疗思想、治疗理念和治疗方法， 其理论观点和实践模式还有待临床的进一步检验、开发和反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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